那是一個斜坡,通往一片廣闊的玉米地?菢蔷筒卦谛逼逻吷,周圍長滿了野草和樹木,密得無法下腳。魁星樓的樓閣幾乎全部坍塌了,幸存的瓦片耷拉著,倒下的土礫堆成一個小坡,沖倒了旁邊的小樹,只留下裸露著夯土的臺基。
看到又有人來拍魁星樓,劉秀芬從屋里拿出了一本相冊。翻來翻去,她終于找到了那張三十多年前拍的老照片,“你看,背景就是這個樓。”照片里,9位男子站成一排,穿著黑外套、紅毛衣,背后是有著高大臺基、兩層木閣樓、磚瓦完整,還有石欄桿的魁星樓。
現(xiàn)年53歲的閆建林也有一張類似的照片,是他27歲時拍的。在山西,年齡若是逢“九”的倍數(shù)便算是一個“檻”,相當(dāng)于“本命年”。閆建林說,每到逢“九”的年齡,村里的同齡人都會在魁星樓前拍一張合影。
“魁星樓以前可好看了,是我們村的標(biāo)志,大家都喜歡來這拍合照!遍Z建林小時候,魁星樓旁邊是個學(xué)校,男孩子們會在課余時間爬上去,登高遠(yuǎn)眺。
年過花甲的閆樹德小時候也喜歡爬魁星樓,夏天乘涼時,可以看到遠(yuǎn)處的大片麥田和蘆葦,“還有蓮花,這么大,很漂亮!”他用手比畫著,黝黑的臉上笑出一排白牙。
閆建林在9歲、18歲、27歲和36歲時,分別在魁星樓前拍下過照片,也是一點一點看著它變得破敗。人們不再與魁星樓合照,閆建林45歲那年的照片拍攝地改在了村口。
村民再提起它,只剩下回憶和惋惜!耙郧熬臀覀兇遄拥目菢亲詈,每年都有大學(xué)生,還有一個考上了清華大學(xué)。村里有企業(yè)家說過要修,但一直沒動靜!遍Z樹德說。
關(guān)于魁星樓的歷史,后來的人們可能再也無法得知。它不在新絳縣文保單位和未定級文保單位名錄內(nèi),未有記載;此次損毀嚴(yán)重,找不到一塊刻有文字的石碑或木頭;村里的老人也說不清,閆樹德聽91歲的母親說過,在她小時候魁星樓就已經(jīng)存在了。
它最后的畫像,或許是在畫家連達(dá)的筆下——底部臺基外層的包磚成片地開裂脫落,里面的夯土被雨水沖刷得溝壑縱橫,兩層磚木樓閣的右側(cè)屋檐掉了一角,椽子孤零零地往外伸著,整座樓閣嚴(yán)重歪斜變形,木料不堪重負(fù)。
連達(dá)從1999年開始手繪山西古建筑,至今已經(jīng)畫了約2500幅。2015年,他第一次看到魁星樓時,顧不得吃飯,頂著烈日坐在樹叢和雜草中,將它畫了下來!斑@也許是它最后的畫像。我感覺來陣風(fēng),它就倒了!
時隔六年,再看到魁星樓倒塌的照片,連達(dá)覺得可惜,但并不意外!霸谶@樣的大雨中,不知道有多少散落于鄉(xiāng)村山野的古建筑會最終走向消亡。”
“國保省保都保不過來,其他再等等”
呂梁山脈下的光村,是個歷史文化名村。這個只有1000多人的小村子有國保唐代的福勝寺、正在申請省保的元遼的玉皇廟,還有32處縣級文物保護單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