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義塾中任教的老師,就沒有這么好的條件了。凡是上義塾的孩子,家庭本來就不怎么富裕,任憑哪一家恐怕也沒有能力再額外擔負起老師的吃飯問題。但不得不說,清代塾師的社會地位畢竟還是在那兒擺著,怎么也不會淪落到挨餓的地步。一個不成文的規(guī)定是,義塾的老師可以輪流到學校附近的學生家吃飯,時人稱為“吃轉飯”,有點吃百家飯的感覺。而且,伙食質量普遍不差。據(jù)記載,農民平常不易吃肉,但給老師做飯送飯時,每頓必有肉有魚有菜。菜是自己種的,魚到河里捉,肉則到街上買。
對那些離家較遠的老師,大家還商定讓老師在各家輪流吃住,或者吃在這家,住在那家。無論什么方式,塾師的吃飯問題總能夠得到解決,也就節(jié)省了相當一部分開支。
束修和膳食都是塾師的基本收入,雖然數(shù)量不定,好在旱澇保收。相比之下,節(jié)敬并不是塾師的固定經(jīng)濟來源。一般來說,稍微有些條件的學塾都會在幾個重要節(jié)日向老師送點銀兩,比如清明、端午、七夕、重陽,俗稱四節(jié)禮。有的地方,還會加上夏至、冬至和中秋,湊成七節(jié)禮。節(jié)敬的數(shù)額多寡不一,從幾十文到幾千文,加起來基本不會超過全年的束修。當然,也免不了一些學塾實在囊中羞澀,基本工資之外沒有什么節(jié)敬,那塾師們也沒辦法,私下里面只能抱怨幾句“節(jié)禮包分文未見”。想想也真是有點悲催。
塾師的待遇之所以微薄,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們并沒有獲得士紳身份。通常來說,假如一位老兄在科舉考試中取得了秀才功名,那回到鄉(xiāng)里也算是有身份的人。即便當個塾師,工資也不至于太寒酸。而一些連秀才頭銜也沒有的老師,讀書作文的水平確實不怎么高。雖然教育小孩子綽綽有余,但在別人眼中往往也就這般身價了。
昔日之師,今日弟子
單從收入上來說,塾師的生活無疑有些清苦。但在尊師重道的風氣下,塾師的尊嚴還是可以得到基本保障和敬重,這也讓塾師們倍感欣慰。在我們的印象中,教書先生往往是戴著一頂瓜皮小帽,留著一把胡須,手中拿把戒尺,搖頭晃腦帶著一幫小孩背經(jīng)讀史。有不聽話或背書不給力的熊孩子,免不了被打手心、抽屁股。塾師的威嚴,在這里完美展現(xiàn)出來。塾師也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。
塾師的威嚴,既是他們對付小孩的手段,也是自己驕傲的資本。清末科舉制度廢除之后,原來的私塾紛紛關閉,新式的學堂相繼成立。一些曾在私塾教書的老先生們,頓時失了業(yè),只好到新式學堂里另起爐灶,學習新知識。而這些新學堂的“老師”們,雖然有的留學東洋,有的留學西洋,但小時候大都還有過私塾學習的經(jīng)歷。產(chǎn)生的窘境是,底下坐著的某位老先生,可能就是自己當年的幼師。